秋来，偌大干枯的叶子抱不动枝头了，于是在他经历了一生的沐阳迎风的荣华后，跌下了，他高高的神台，跌落在地上，跌落后在地上又被顽劣的风刮起，无助的在流离中颤抖呻吟。

一双手把它救下来了，像是春日繁花烂漫时，有女童小心翼翼捧着掌心敛翅的蝶儿一样，让它免去可能粉身碎骨再被吹得无处容身的下场。

春华秋实，一荣复枯。他僵着易碎干硬的身子骨，目光混浊无光。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小家伙，”有稚嫩的女童声音在唤它。“我住你旁边呀，我今年春天爬到屋顶的时候，看见了一片离我最近的一片叶子——那时候你还小小的，看上去特别软，就像是书本说的新生和希望的颜色！”

小女孩手舞足蹈说了一大堆，像是能看见它一样。它惊奇了一会儿，想到彼时眼下世界里，乌黑的瓦，扎着双马尾呆愣望天的女孩。

“原来，你是在看我啊。”它轻声说着，语速极慢又带着年老特有的苍老，偏生毫无波澜，似乎夏日一走，它往日的热情也随着走了。

“是啊是啊！我那时候有问过你一个问题，可你高傲的很，一点都没理睬我。”

枯黄的叶子透过女孩指缝看她红红的脸，像是春花烂漫。“抱歉，太远了听不到。”

天地逆旅，浮生若梦。女孩看见过它在春日里探头探脑，却也有顽固抱在枝头抵过了冬日大雪纷飞的上一任黄叶在春风中翻飞离去。

“我想知道……生老病死这四苦，生而难逃。既然你出生就是向死亡走去的。现在你又为了死亡那么伤心，那么，为什么要生呢？”

为什么可以新奇受着一次次凉彻的雨打，为什么可以从容受着炙热的光线，为了生，显露出脆弱的狼狈，……坦然的顽强。

小叶子沉默了下，突然低低笑出声：“留恋而已。如果玫瑰因畏惧枯萎而囚于种皮拒绝盛放，大雁因畏惧长途而举步不前拒绝南飞，又怎么会有人知道它们呢？”

风卷起枯叶使其安息于母亲怀抱，死生荣枯，一季又过。